只见皇普贤德站在她面前，正一脸疑惑地看着她。轻舞心中暗暗叫苦，越不想见的人越是容易遇见，她都开始后悔今天就不应该出门，更不应该发善心帮助五夫人把东西运回来，不然也不会和他碰面。

“你……”皇普贤德喃喃开口，这边五夫人一把拉住轻舞的手臂，说道：“姑娘，您帮我这么大忙，如果不好好跟你道谢，我心中十分不安的。所以姑娘您就成全我如何，道府里坐一坐，也好让我对你表达一下感谢之情。”

这五夫人也太热情了吧，都说不用了。轻舞尴尬地笑着，她现在是被前后夹攻，该从哪里溜走才好呢。

“怎么回事？”皇普贤德似乎还没闹明白事情的经过，于是沉声问道。

五夫人连忙将刚才的经过给详细的叙述了一遍，皇普贤德边听边点头，说道：“既然姑娘对五娘有恩，报答恩情也是应该的。姑娘若不嫌弃，就到府中一叙，也好让五娘报答您的恩情。”

不就是帮人家把购置的物品运送回来吗？怎么就说到报恩上了呢。轻舞是哭笑不得，皇普贤德一只手不着痕迹地搂上轻舞的腰肢，半推半拉地将轻舞给推进平南侯府。

一踏进侯府，轻舞就知道自己没那么容易离开了。既来之则安之，轻舞倒也想得开，她顺从地跟着五夫人回到她府上。让轻舞颇感意外的是，刚刚皇普贤德应该已经认出了她，但是他却什么话也没说，也没有跟着她到五夫人府上。而是一进入侯府就跟她们告别，先回自己住的地方去了。

轻舞跟着五夫人走在长廊上，府中的一草一木倒也没怎么变，还和她六年前待在侯府中所见的一样。这一路上都能遇到不少下人，这些下人们只顾着低头忙于自己的事情，见了五夫人，连招呼都懒得打。

轻舞一踏进五夫人的府上，就明白府中的下人为何如此无视五夫人了。只见这诺大的庭院中，只有三三两两的仆役在清扫着庭院，连一个婢女都看不见，四周冷冷清清的。五夫人将轻舞领进大厅让她坐着，然后她命身边的小婢女去厨房弄点小点心出来，自己则去找茶具来泡茶。

轻舞趁机环顾着这五夫人府上的陈设，这里的一桌一椅都还算干净整洁，但是就一个侯府夫人来说，着实简陋朴素了一点，房内连一件名贵的瓷器都见不到，可见这个侯府夫人在府上的日子不太好过，也难怪五夫人出外置办物品，情愿走路也不愿雇马车了。

不一会儿，茶点上来了，是香酥爽口的榴莲酥，咬了一口，那甜腻腻的感觉在口腔中化开。

“姑娘，好吃吗？”五夫人笑着问道。

轻舞点点头，笑道：“好吃，我不过只是帮了夫人一点小忙，却受到夫人如此款待，着实有愧。”

五夫人笑了，美艳绝伦的脸上染上一抹淡淡的憔悴之色。

“夫人，您府上就这几个人吗？”轻舞试探地问道。

五夫人点点头，淡淡地说道：“我清净习惯了，府上倒也用不了多少下人。”

尽管五夫人这样说，那轻轻地哀叹声轻舞却听得真切。就轻舞所了解的，这侯府各位夫人的日常开销均由侯府总管按月供给，如果夫人当月不够用，也可到账房处签字领取。这五夫人的日子过得如此清贫，恐怕每月的日常用度都给克扣了，不然也不至于连个雇用车夫的钱都付不起。

“哎呀！”

“哐当！”

门外突然想起小婢女的惊呼声和茶杯碎裂的声音，轻舞和五夫人连忙闻声到门外查看，原来这小婢女端着茶水走得快，不小心被门槛绊倒，茶杯碎裂了一地。

这……侯府的婢女也太笨手笨脚了吧。轻舞一脸黑线，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哎，这婢女小菊是半年前才到我身边，做事毛手毛脚的，让姑娘见笑了。”五夫人幽幽叹了口气。

轻舞苦笑着，见小菊在拾地上的玻璃碎片，不知怎么搞的，一会儿就划伤了好几道口子。轻舞实在看不下去了，连忙蹲下身帮着小菊一起拾，还拿来扫帚手脚麻利地把地上的碎片给清理干净。

“姑娘，你真能干。”五夫人惊讶地看着轻舞，出言夸赞道。

轻舞无语，这该感谢六年前在皇普贤德府上的历练么？

“姑娘，说起来我还未请教你的芳名，家住何处？”

“我？叫我小影就好，至于家住何处，我没有家。”轻舞下意识地隐瞒了过去的名字，用了成为杀手之后的名字。

“敢情姑娘也是一可怜之人，和我一样。”五夫人幽幽地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姑娘，既然你没有归处，那不妨留下来，也好过四处流浪奔波。”

“额，小影感谢夫人垂怜。但是小影自由自在习惯了，不喜欢受任何约束，如果就此住下，实为不妥。”说实话，五夫人的提议让轻舞感到震惊，再次回到侯府她是怎么也没想过的事情。

五夫人深深地看了轻舞一眼，那眼神仿佛在看着轻舞本身，又仿佛透过轻舞的身体在遥望着那不知名的远方。

“姑娘，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你，我就有种遇见故人的感觉。”五夫人言语淡然，眉眼中那一抹化不开的忧伤却是轻舞不能忽视的。

“其实我和姑娘一样，也是一无家可归之人。当年要不是侯爷垂怜，我早已饿死冻死，断不会在这侯府中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轻舞微微一怔，她倒没想到五夫人会突然同她讲起过去的经历。

“夫人心地善良，定有善报。”轻舞笑着说着场面话，五夫人却眼神悲戚黯然，她摇了摇头，不再言语。

谈话到这里就中断了，这突然的冷场倒让轻舞尴尬癌犯了，不知道该如何接话。蓦然轻舞又想起易连心给她的暗杀皇普贤德的任务，心里就一阵烦躁。

“夫人，您莫感伤，小影留下来便是了。”最终轻舞还是见不得五夫人那哀戚的神情，不由得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