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墨璟在外面走了大半夜，心也担得什么样的想法都起来了，卫敏敏的手机大概是没有电了，也打不通。

他让人查查卫敏敏的车牌，大半夜的打了几个电话才行，卫敏敏的车，的确是上了机场快线，但是，又折回来了。

然后是往郊区而去的，再后面就无法再查了，毕竟那些地方的监控设施还是不齐全的。

就这样担心了一夜，难受了一夜，白天还得继续去找她，哪去了呢，这么大的人，不会丢的。

早知道就让她呆在家里，不要出来。

千金难买早知道之事，几乎要愁白了头，他的小妻子，他可是珍惜着。

卫敏敏是守了一夜，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小凤，她的呼吸似乎越来越是弱一样，她能感受得到小凤的生命力是那样的薄弱，她疼痛着，却也是无奈着。

人生有太多的不如意，林之清赶来的时候，她还坐在那儿，手脚冰冷得都没有什么知觉。

他轻拍拍她的肩，卫敏敏抬起头看着，眼睛又红又肿着，用力挤出来的笑，也令他觉得格外的心疼。

“卫敏敏，怎么样了？”他轻声地问。

卫敏敏苦涩地一笑，摇了摇。

这个时候，还能怎么样呢，也就是这二天的事了，小凤真的是回天乏术了。

他也不知要怎么安慰她，坐了下来：“不要太难过，我跟你一块守着小凤。”

她点头：“谢谢。谢谢你，给我看着小凤这么久，我这个做姨的，是一个自私的人，都没有尽到一点的责。”

“别这么说，我说过，不管是我也好，小凤也罢，你姐姐也好，都会希望你过得幸福，你的幸福，就是所希望的，所以，你真的不用自责的。”

他越是这样说，越是让她难过。

她开心的时候，她和顾墨璟厮守的时候，如在云端之上，幸福又甜蜜，然而，小凤呢，小凤却是在承受着很多的苦痛。她是太自私了，捂着脸，泪从指缝里静静地滑了下来。

“卫敏敏，不要哭。”看着她哭，他心情越发的复杂。

轻轻地抱住她纤细的肩头：“不要哭，要坚强一点，懂不懂。”

“我真的很对不起。”

“本来就不是你的责任，也不是你的错。不要哭了，小凤不会想要看到你哭的，她给你画过一张笑脸，她跟我说，她最喜欢看到你笑了，你笑起来很美。”

越说，她的泪就越发的控制不住。

让他有点手忙脚乱了起来，他不想惹她哭的，可是她却是哭得那么的伤心。从兜里掏出帕子，轻轻地擦着她手背后的泪：“不哭了，卫敏敏，不哭了好不好，小凤真的很开心的，她从不忧伤，她的离开，不是不舍不是遗憾，而是一种解脱，你知道吗？她不能像正常的小孩一样上学读书，不能去唱歌写字，我们已经剥夺了很多她自由。卫敏敏，她告诉我，她不想再吃药了，她很难受。我们却还是要给她吃药，还是要让人给她打针，想要让她留在人世更久一点，可是她在这里，并不开心啊。”

卫敏敏就靠在他的肩头上，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浑身都没有力气的。

小凤这么小，可是却是这么的懂事。

二人就这么守着，小凤的气息，越来越是弱，当心电图平静无伏的时候，也是她离开人间之时。

那一瞬间，她闭上眼睛，耳朵里还听着刺了下的心电图报警声音。

一个小天使，她离开了。

她会到一个没有病痛，一个可以很自由，很公平，很快乐的地方去，她想，小凤一定可以去的。

“卫敏敏。”林之清眼明手快地扶住她。

她虚弱地一手还抓着门坎：“没事，我没事的。”

“还有我，不用担心，所有的事，我都会处理好的。”他一字一句，如定心经一样，让她那样的放心。

处理所有的事回到B市，那已经是半夜的时候，凌晨二点多，他开着她的车把她送回去。

那雪白的车灯，刷亮了白色的栅栏。

林之清先下了车，转到副驾那边扶着虚弱的卫敏敏下车：“小心点，需要我扶你进去吗？”

她摇摇头：“不用了，林学长，这么晚了很少车，你把我的车开回去吧。”

“好，你小心点，进去吧，我看着你进去才放心。”

“没事。”

送走林之清，她这才伸手揉揉痛疼的脑门进去。

开了灯，看到玄关里站着的顾墨璟，一身外出的衣服，神色憔悴而又冷肃地站在那儿，那儿有个窗口，可以看到门口所有的人和物。

“老公，你回来了。”她有气无力地轻叫了一声。

“打你手机，一直不曾接。”他压仰着心里酸怒的火意。

找她，找得让他心神皆累的，多担心她，她知道吗？可是现在倒是好，她跟着林之清，在凌晨二点多了才回来。

“手机在车里，没电了。”

“卫敏敏，你跟林之清，是去哪了？”他双手抱拳，要卫敏敏给出一个答案。上次也是和林之清一走就几天，她一直没有说，他尊重她，也没有去逼问着她。

卫敏敏现在却是头痛欲裂的，哭得多了，脑门一跳一跳地痛着，伸手揉了揉，沙沙地说：“老公，现在不要问我，我不想说。”

她这么一说，顿时挑起了顾墨璟的火气：“卫敏敏，林之清和你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关系，非得闹得这么的暧昧，这么的不能说。”

她有些气，浑身发冷地看着他。

他怎么可以说出这些话，这就是她爱的地老公啊，怎么可以这样的不相信她呢。

“顾墨璟，你说什么？”

“还要我重复吗？卫敏敏，为了他，你连我回来你也可以丢在一边，你心里到底是我这个老公重要，还是林之清重要。”

她闭上眼睛，脑子实在是痛得不得了：“我不想跟你争吵，我很累。”

她只想好好地躺一会，或者是找个温暖的怀抱，好好地让她靠着。现在看来，顾墨璟不会有这样的心情了。

拖着沉重的步子进去，草草地洗了澡缩在床上，小凤的事，如何跟他说，他甚至还不知道她有这些关系牵引着，而且，顾家能接受得了这些事吗？姐姐希望她是可以幸福的，并着她的幸福一块幸福着。

没有胡思乱想的时间，卫敏敏已经睡了过去，体力早就透支了。

真的好累啊，累得什么都不想再想了。

一早上起来，他也不在身边，似乎是生气了吧，但是今天，她没有时间再跟他好好地解释。

出了门看到他的车也摆在那儿，应该是去晨运了，她给他发了信息：“我有事，要出去。”

就这么跑出去，才到小区门口就看到林之清驶着她的车也到了。

“本不想打电话给你，怕你还在睡。”

“没事，今天还有很多的事做。”

“好些了吗？”

她涩涩地点点头：“能好到哪儿去，走吧。”

看到路边一闪而过的花店，卫敏敏提起精神：“林学长，停一停。”

“不用买了，我买了花。”

他还真是一个细心得不得了的人，这些事也准备得很好。

“你……算了。”他说一半，又没有说。

林之清欲语还休，卫敏敏轻叹地说：“咱们之间，还真的需要这样吗？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啊。”

“我是想问你，顾墨璟他知道吗？”

卫敏敏摇摇头：“他们家里，没有一个人知道的，姐姐跟我说，没事不要来，没有什么特别的通知，也不要来，最好能离得越远越好，她不想毁了我的幸福，她觉得让顾家的人知道了这里的一切，我似乎就会失去一切一样。”越说越是痛苦。

林之清也是叹息地说：“你姐姐，倒也是为你着想的，你是顾家的媳妇，不管是谁家，对这样的事都会避恐不及，若是知道，也不知怎会对你呢，所以我也让院长，不管有什么事，都打我电话。你不能来，你最好都不要来看一眼，你的身份你现在不知道，你并不是一般的小户人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有时候吧，嫁得好表面也是挺好的，有好的一面，相反，也会有不好的一面。不管你做什么事，都会很快地就让人知道，到时就会毁了你的一切。这一次我想你会想要看看最小凤最后一面的，要不然我也不想打电话给你，我曾问过小凤，想不想看小姨，小凤眼里有渴望，但是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懂事的孩子，她从来都不会说一个想字。今天之后，所有的事，我会处理好，自此你卫敏敏是卫敏敏，阮兰和小凤都是与你无关的事，你能不管，一切都不要管。”

“林学长，可不可以不要对我这么好。”

“我也和你姐一样，都想你幸福。你便是和顾墨璟感情再好，但是有些事若是有了想法，感情也并不是万能的，不能什么关系都能修补得好，你还小，也是不明白的。”

她侧身，静静地看着他。

“如果你还没有告诉他，那你就一点也不要透露，如果你已经隐约透露了一点，你便说以前和我做义工的时候认识的，必要的时候，我会给你姐她们弄个假的身份的。”

“谢谢。不过林学长，我想，我真的是很自私。居说很自私的人，都没有资格幸福的。”

他宠溺地看着她笑：“傻丫头是不是，世上很多人不想你幸福，同样地，也有很多的人，希望你幸福。”

他就是一个，如果说她傻，他想，他更傻一点。别的人为了喜欢的人，不择手段，他却是想处处保着她的幸福，让她永远的开心。

但是只要她脸上有笑容，他的失落，他的悲伤算得上什么呢。

车子开到医院去，再一会，随着火葬的车子出来，小小的白骨灰盒里，就是一个生命的完结。

但是不用哭，小凤的离开，绝对是解脱。

卫敏敏长长地一叹息，望着沉灰灰的天：“以后，你可以看到妈咪，天堂里，不会有病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