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A-

唐天宝并没有走远,而是在医院附近溜达,漫无目的地溜达,踽踽独行。他不能回公司,他不能离开医院。

天气真的热起来了,还没走多远,唐天宝就感觉自己已经大汗淋漓啊,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涔涔直落。

母亲段红的话,一直萦绕在唐天宝的耳边,她仿佛是而提名面三令五申地重复着,她不希望唐天宝让她失望。唐天宝也不能让她失望,毕竟她是“母亲”。

唐天宝矛盾了,是那种自相矛盾,爱与不爱?爱谁?这都是问题,关键就是这些问题无法解决。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他从口袋里掏出香烟来,自己点燃,他找了一棵大树下,坐在了地上,他已经顾不上脏不脏了,他感觉自己就是一个脏人,没有必要讲究什么了。人行道上的行人来来往往、匆匆忙忙,大家路过的时候,都情不自禁地往地上看一眼,看看这个西装革履却又失魂落魄的小伙子。有时候是情侣勾肩搭背而过,男的就会问自己的女友:“如果有一天,我这样了,你会在哪里?”那个男人并不认真,而是对自己的女友开玩笑。

那个女的知道自己的男朋友是在跟自己开玩笑,所以,她顺水推舟地说:“那个时候啊?那个时候,我很有可能坐在一个大老板的车里呢。”

“你就这么忍心看着我痛苦不堪的样子?”男人问。

“只有你痛苦,我才会快乐啊?我的快乐就是建立在你的痛苦之上了,你要记住,你是我一辈子的奴隶……”女人一边说着,一边使劲拉了一下男人的耳朵。

男人感觉到了疼痛,尖叫了一声就开始追女人……

两个人就这么打打闹闹地离开了,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

唐天宝是羡慕人家的,至少他们有爱情,至少他们是相爱的。唐天宝深深地吸了一口香烟,昂着头,在树荫下吐出了一个惆怅的烟圈。

没有爱情会烦恼,有了爱情而推不掉,也会烦恼。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是不烦恼的呢?唐天宝自己问着自己,但是他回答不上来。他的思维已经没那么灵活了,仅仅是面对余梦这么一个问题,他就手足无措了。

唐天宝认识到自己的反抗是无效的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他还不确定谢敏到底爱不爱自己。他担心的是谢敏不爱自己。因为他曾经拐弯抹角、旁敲侧击地向谢敏暗吐过自己的真情,只是人家谢敏没领情。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不希望看到这个结果,这个结果在段红面前没有说服力。

如果说自己不喜欢余梦,而喜欢谢敏。但是最起码有把握做到谢敏也喜欢自己才行。唐天宝做不到。

做不到的事情就要想办法做到。他必须在近期要完成两件事。第一就是劝余梦打胎。第二就是让谢敏喜欢上自己。第二步是有缓和的余地的,如果谢敏真的不喜欢自己,那么让谢敏假装喜欢自己也行,只要能糊弄过段红的眼,就行了。以后结婚的事,以后再说吧。毕竟谢敏现在的年纪还小,段红也不会催着他们结婚的。就这么办了,让谢敏帮自己的一个帮,做自己几天的女朋友。这又不是真的,相信谢敏应该会答应自己的。朋友之间帮忙,谢敏会的。对于这件事,唐天宝是肯定的。

他掐灭了手上的烟头,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唐天宝很快就翻到了谢敏的电话,他拨通了谢敏的电话,信心百倍。

电话等了好久才接听的。“唐天宝,这边开会呢,你怎么跑了?”谢敏劈头盖脸地问道,口气比较硬,像是质问。

唐天宝忽然意识到了,自己刚才没有跟谢敏打招呼就跑了出来。他满脸歉意地说:“谢总抱歉。我妈住院了,所以,我一着急就来医院了。当时也来不及跟你打招呼了。不过,我已经研究出了一套新的方案,我想这个方案一定会……”

唐天宝还没有解释完,电话那头就已经挂断了。

太无礼了,简直就是一副大小姐脾气。唐天宝心里不痛快,十分的不痛快。他把手机往草地上一扔,心里有种想骂街的冲动。这是什么玩意啊!太自私了,做事怎么能这样呢?自己有紧急情况还不能走啊?真是蛮不讲理。

唐天宝一开始只是在心里骂着谢敏,后来嘴上也渐渐地骂上了。他明显感觉到了自己和谢敏的差距,那是公司老板和职员的差距,有多远?他唐天宝心里最清楚了。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唐天宝就是那个地上的癞蛤蟆,要想吃到天鹅肉,那可真是做梦了。难于上青天。

难道自己的命中就注定要和余梦生活一辈子吗?唐天宝有时候相信命运这东西,有时候不信。此时的他是不相信命运的,他不同意命运的安排,他要扼住命运的咽喉。

下定了与天斗的决心后,他的胆子也大了起来。他从草地上捡起了手机,重拨了那一串号码,也是谢敏误挂了电话。有这种可能?没有这种可能,接下来的一幕让唐天宝意识到了,没有这种可能。因为当他再一次把电话打过去的时候,谢敏按下了拒绝键。

谢敏生气了?还是她此时真的还在开会。这都开了几个小时了?不可能还在开会吧?唐天宝翻着手机里面的电话簿,他找到了莫洛的电话,拨打了过去。

“喂,你好。”莫洛说道。

唐天宝没有太在意这个,虽然他听出了莫洛的口气有点不对劲,她很有可能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删除了吧?要不然她看到手机上的来电显示就知道自己是谁了,用得着这么客气吗?这个念头,在唐天宝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他没有必要纠缠这个问题。

“莫洛,是我。我是唐天宝。”唐天宝报出了自己的身份。

“哦,师……师父啊。我的手机可能坏了,没有来电显示了。”莫洛解释着。

“你们还开着会呢?”唐天宝问道。

“没有啊。早就不开了。”莫洛说。

“那谢总现在在干什么?”唐天宝问。

“哦,她现在正在和销售员们谈事情呢。怎么了,师父?出什么事了?需不需要我帮忙?”莫洛热情起来。她必须对唐天宝热情。因为她自以为很牢固的一个靠山——李波——倒了。倒向了那几个新来的销售员。莫洛必须找靠山,因为她还年轻,她没有什么工作经验,她必须在公司里找到一个靠山,自己才觉得踏实。难道说她没有靠山就不行吗?不行,这是她的性格决定的。她虽然外表很开朗,但是其实她的内心是很脆弱的,有时候女人就是这么怪。既然李波已经“靠”不住了,那么莫洛只能回到唐天宝的“队伍”当中了。这中间,她做过一段时间的“叛徒”。做过叛徒的人都有一种侥幸心理,他们总是认为只要自己的改邪归正了,自己就是一个好人。所以莫洛显得十分自然,大大方方地对唐天宝“好”了起来。

“我没事。对了,麻烦你件事啊。大厅的地上有一些文件纸,麻烦你帮我捡起来,交给谢总。”

“嗯,好的。没问题师父。你自己多注意点啊。有什么事就打电话。”莫洛又恢复了以前的殷勤。

电话收了线,莫洛就去找那几张所谓的“秘密文件”,只是一无所获。

唐天宝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太阳已经偏西了,阳光也渐渐地减弱了自己的光芒。唐天宝沿着来时的路子往回走,医院门口还是挤满了人。这些人是爱惜生命的,但往往他们又会在这里丧失生命。人的一生,多么的短暂啊!

刚走到医院门口,余梦就打来了电话。不,应该说是段红打来的。

“喂。”唐天宝懒洋洋地说。

“我是你妈。”电话那头说道。

“哦,妈。”唐天宝还是显得有气无力。

“你现在在哪呢?”段红着急了,她的语速非常快,仿佛担心有人要和她抢话似的。

“哦,我在外面啊。怎么了?”

“赶紧回来,我和小余都饿了。”段红也有些“蛮不讲理”了。

唐天宝赶紧出来了母亲的“霸道”,他搞不懂女人,非常的搞不懂。为什么女人都会使小性子呢?纠结。

“不是刚吃饭吗?”唐天宝埋怨着,但是声音很小,不敢高声语。

“你们吃什么啊?我给你们带上去。”唐天宝说道。

“行了,你先上来吧。”段红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不知道为什么,段红似乎养成了这个习惯,只要自己把话说完了,就挂断电话。不知道是为了节省电话费还是自信地认为自己的“命令”不容反抗。

段红的这个“毛病”让唐天宝很郁闷,因为容不得他半句解释。唐天宝收起了手机,走进了医院的大厅,大厅里洋溢着一股怪怪的消毒液的气味,让人觉得恶心。他走到了电梯门口,排队等着电梯,他累了,他的心累了。

唐天宝更像是在这里浪费时间,因为他不想再接受母亲段红的“命令”了,他担心自己早晚会有一天承受不住的。

他决定要和母亲深度沟通一次,他要说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