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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家里出来之后,唐天宝打车飞速前往美食城,到了江南饭店的时候,余梦已经爬到了马路旁边的草丛里,她缩成了一团,不停地呻吟着,在路灯的照射下,显得孤苦伶仃。

唐天宝下了出租车,朝着江南饭店对面的马路跑去,柏油路上的车辆,鸣着车笛飞驰而过。

唐天宝终于发现了余梦,她一个人半躺在那里,浑身瑟瑟发抖。

“余梦,余梦,你怎么了?”唐天宝紧张地问道。

余梦听到了唐天宝的声音,心里终于找到了归属感,她双眼发出了渴求的神色,她伸出了双手紧紧地抱住了唐天宝,眼中的泪水,泉水般汹涌出来。

唐天宝拉着余梦的胳膊说:“你这是干什么啊?起来……”

“啊……”余梦的腿已经伸不直了,被唐天宝这么一拽,一股钻心的疼痛从脚踝处传遍全身。

拽余梦的时候,唐天宝闻到了一股强烈的酒味。

“你喝酒了?”唐天宝问道。

余梦不说话,也不敢去看眼前这个男人,她点了点头。

唐天宝注意到了,余梦的双手总是抱着腿,她的脚已经耷拉下来了,高跟鞋也是穿着一只,掉了一只。唐天宝拿起那只掉在地上的高跟鞋,要给余梦穿上,刚碰触到了她的脚,余梦就尖叫起来。

“你的脚怎么了?”唐天宝手里拿着那只高跟鞋问道。

“崴了……”余梦低着头说,眼中的泪水不停地流淌着。

“这不是扯吗。崴脚了还不去医院啊?坐在这里干什么?”唐天宝气冲冲地说着就要去抱余梦。

余梦听到这话后,心里的怒气立马上来了。她用力推开了唐天宝生气地说:“闪开,我不用你管!我就是要坐着这里等我的白马王子出现。”

唐天宝没有时间跟余梦争执,他不顾余梦的推搡,用力抱起了余梦,拦了一辆出租车朝医院奔去。

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了,医院大部分医生都下班了,只留下星星散散地一些值班的医生。唐天宝抱着余梦挂了号后,朝着骨科跑去。这时他已经是累的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了,汗水低落下来,打在了余梦的脸上,她眯着眼看着焦急的唐天宝,心一下软了。

骨科在医院的最顶层——六楼。过来晚上十点以后,医院里的电梯就关闭了,唐天宝只要抱着余梦爬六楼。余梦看着唐天宝已经累的筋疲力尽了。

“要不,你搀扶着我,我自己上吧。”余梦对着抱着自己的唐天宝说。

唐天宝低头看了余梦一眼,喘了一口粗气说:“来,我背着你。”说罢,他放下了余梦,然后自己弯下了腰,双手伸出了身子后面,一把薅住了余梦的两条大腿。余梦双手紧紧地搂在唐天宝的脖子上,头深深地贴在了唐天宝的后脑勺上,泪水沿着脸颊流淌下来。

六楼骨科里面只有一个门诊室里的灯是亮着的,唐天宝慢慢地放下了余梦,用力开着门诊室的门,然而没有推开,里面是插着的,应该没人,唐天宝在周围转了一圈,真个楼道里除了这间门诊里面亮着灯外,其他的门诊里面都是黑的。

唐天宝又走回了这间门诊,他心里想着医生肯定是去厕所了,自己在这里等一会儿吧。然而等了一会儿后,隐隐约约地从屋里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娇气声:“讨厌,天天这样。你也不累啊?早晚虚死你……”

接着是一个男的声音,虽然很小,但是在这夜深人静的环境里,唐天宝还是依稀听到了一些,大概的意思就是:让我再快乐一次的话语。

唐天宝听得怒气冲冠,他一脚狠狠地踢在门诊的木门上,一听咣当一声,门忽闪了一下。

从门诊室里传来了两个人的慌乱声,女人焦急地问:“我的衣服呢。”男人着急地骂道:“别他妈.的穿了,快滚到床底下去!”

之后是一阵床板摇晃发出的吱吱声。唐天宝在门外面继续踢着门,咣当咣当的。

“谁啊?”一个男人的声音慌乱地喊着。

“开门,快点开门……”唐天宝喊着。

男医生把门打来了发现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家伙,没有好脸色地说:“怎么了?”

唐天宝指着余梦说:“看病。”

余梦坐在了椅子上,骨科的那个值班医生把她的裤腿往上面往了往。余梦的脚腕已经肿胀了,红通通的一片。医生用手在余梦的脚腕上来回摸着,疼的余梦嗷嗷直叫。

唐天宝着急了,怀疑这个色医生心存不轨,他金刚怒目地瞪着那个医生说:“你这是干什么呢?职业病啊?还想重温刚才的旧梦啊?”

“什么职业病?什么旧梦说什么呢?我这不是看病吗?望闻问切,懂不懂?”医生生气地推了唐天宝一把说,“靠一边去。”

医生开了一个药单子,递给了唐天宝说:“去一楼交费去。”

唐天宝从那个医生手里夺过单子,走出了门诊室。

医生在余梦的脚腕上擦了点酒精,他一边轻轻地揉.搓着,然后把余梦的脚用力往下面拉了一把。

“医生,你轻点,轻点,啊……”余梦一边央求着,一边惨叫着。

“没事,你就是脚关节错位了,我给你拔下来,从新上一下位置就好了。”医生说着,双手摇着余梦的脚掌,然后再一次用力把她的脚往下一拽。

等唐天宝把单子拿上来的时候,医生已经把余梦座位的关节正过来。

“没事了,回家好好养两天,吃点消炎的药,没事多活动活动脚腕。切忌不要过量运动,以免再伤到关节。”

唐天宝搀扶着余梦走出了医院的大门,夜晚的风有一丝丝凉意。余梦冻得打了一个冷颤。唐天宝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外套,给余梦披上了:“晚上出来喝酒也不知道多穿点。”

由于是凌晨一点钟了,大街上的出租车也格外稀少。

“我背着你走吧,你一瘸一拐的,看我心里怪不好受的。”唐天宝蹲着马步对余梦说。

“小宝,谢谢你。”余梦并没有爬上唐天宝背,她拉着唐天宝的胳膊说,“咱们就坐在马路上等吧,总会有出租车的。”

两个人就这么坐在了马路牙子上,偶尔有一两辆私家车飞驰而过,引来了一阵凉风。

唐天宝点燃了一支香烟,思绪万千。他不知道要不要把自己最近这段时间的所有烦闷跟余梦说了。但是如果不说的话,余梦可能真的会误会那天的事。

“小宝,你冷吗?”余梦看着唐天宝说。

“不冷。”唐天宝吐出了一口烟气说。

余梦拽开衣服,把另一半披在了唐天宝的身上:“小宝,今天的事谢谢你。”

唐天宝并没有拒绝余梦的示好,相反他却失声地哭了起来,在这个茫茫的大都市里,自己又何尝不是一个人孤苦伶仃形单影只呢?

“小宝,你怎么了?小宝。”余梦说着搂住了唐天宝说。

“我爸……”唐天宝说着便痛哭起来。

余梦知道,唐天宝是个大男子主义的人,不是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在女生面前流泪的。

“叔叔怎么了?”余梦着急地问道。

“我爸……走了……”唐天宝哭得更厉害了,他仰着头,望着发黄的夜空,泪水从眼角源源不断地流淌出来。

余梦似乎一下进到了唐天宝的心内世界,人这一辈子最大的伤悲就莫过于亲人的离去了。尤其是对于唐天宝来说,自己才刚刚毕业就要挑起整个家庭的重大担子了。

余梦的眼中也溢出了泪水,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悲痛欲绝的男人,但是有一点,她非常清楚,此时的唐天宝是需要安慰的,需要抚慰的。余梦把唐天宝的头抱在了自己的怀里,她心中的特有的母性的柔情开始泛滥了。

“小宝,我知道你是一个要强的人。没事,哭吧,疼快地哭吧,哭出来也许会好受一点。”余梦哭腔着说道。

一个男人的心灵创伤也只有一个懂他的女人去抚平,唐天宝把头躺在了余梦的怀里,这一切也许不是爱情,仅仅是两颗同样寂寞孤独无助的心,结合到了一起,他们只有两个人结合在一起,相互抚慰相互寻找自身所没有的药剂。

余梦一边拍着唐天宝的肩膀一边安慰说:“小宝,你自己也别太难过了,人生不能复生,节哀顺变。咱们未来的路还很长,你要好好地活下去。”

唐天宝就这么依偎在余梦的怀里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自己居然已经在出租车上了。

“啊——这是哪里?”唐天宝从出租车上下来后问道。

“醒醒吧,小宝。到家了,回家睡吧,看你这么累,在车上我没忍心叫醒你。”余梦搂着唐天宝的胳膊一瘸一拐地说。

唐天宝定睛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出租车已经退出了这个小区。唐天宝忽然明白过来对余梦说:“出租车走了,你怎么回去?”

“你看看时间,都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你还让我一个人回去啊?何况我现在腿脚还不方便,今天就在你家凑合一晚上吧,明天我再回去。”

“这?我这里不……”唐天宝不想让段红知道自己往家里带女人。

“哎呀,你怎么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啊?我又不是没在你家里住过,再说了,你租的不是两室吗,实在不行我和另外一间卧室里住也行,你总不能这么晚了还要让我一个人回去吧?”余梦理由充分,不容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