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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的话,你到底听到没有啊?”谢敏生气地问道。

唐天宝刚刚回过神来,他感觉自己的嘴角居然流出了一点点口水,真是丢人现眼了,他伸出手来,擦拭了一下,然后一副不知所云的样子,问谢敏:“你说什么?你刚才说的什么?我没听清楚……”

谢敏还真较上这个真了,她表情严厉地问道:“你是没有听清楚,还是根本就没有听进去?”

唐天宝并并不知道谢敏刚才说的是什么,然而在他那个早已经被激动和兴奋取代了的大脑里,居然把谢敏刚才的话幻想成了对自己的暗示和表白。他知道这么想可能有些自作多情或者是下贱,然而他已经被冲昏了头,这个时候的道德似乎荡然无存了。又有谁能在一间房子里,关着门的情况下面对一个尤物不动心思呢?又有谁在和一个人女人同睡一张床的时候,想到道德呢?当今物欲横流的社会,想找鲁公想找柳下惠,也只能去《金(瓶)梅》这本书里去找了。现实生活中很少存在柳公这样的人才,即便是有那也一定有他难以言说的特殊秘密,仿佛一些男科医院做出的难言之隐的广告一样。唐天宝在心里已经为自己的行为和思想开脱了,所以他认为自己这样想这样做是很正常的,每个男人都会这样,无可厚非。只要大家都这样做了,错误的事也就变得正确了。例如,古代男子都要娶多个老婆,这样还不算什么,隔三差五还要去什么青色的楼红色的楼里逛一圈去。因为古代人都这么做,所以也自然成为了一个朝代靓丽的风景线。而现代社会就不行了,因为相关部门控制这种风气了,然而又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事。在唐天宝的看来,现在的娱乐场所一点都不比古代的少,如果说古代的娱乐场所是明目张胆地明骚型的话,那么现在的娱乐场所就是闷骚型的。目的是一样的,只是过程和表现的形式不同而已。

唐天宝双眼发呆,忽然意识到了自己走神了。他搔了搔头,一脸歉意地说:“不好意思。我想……”唐天宝忽然感觉自己已经完全乱了方寸,他的双腿开始发抖,浑身紧张起来。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自己表现的有些猴急了,如果刚才谢敏的那些话真的是对自己的暗示的话,然而自己又因为走神了没有听到,让她再重复一下是件困难的事,因为一个女人的固有的矜持绝对不能重复表白两次的。唐天宝这么想着,模棱两可地说:“谢总,我理解你的意思。”

这句话把谢敏说愣了,她反问道:“你理解什么?”

唐天宝支吾着:“就是……就是你刚才说的话,我知道。”

“你知道,你就说吧。”谢敏说道。

唐天宝再一次把自己弄得陷入了尴尬的僵局里。

谢敏没有时间浪费在唐天宝这里,因为她今天还要挑选自己的团队呢,所以她又把自己刚才那句话对唐天宝重复了一遍。

“你有没有动我的电脑?”谢敏一本正经地问。

唐天宝心头一颤,忙说:“没有啊。”

“那你知道谁动我的电脑了吗?”谢敏接着问。

“哦,不知道……”唐天宝回答。

“你刚才不是说你理解吗?”谢敏翻起了后账。

“不知道。”唐天宝说着低下了头。

“那你为什么会在我开门之前就能进我的办公室呢?”谢敏问道。

唐天宝忽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忙解释:“谢总……我真的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只是发现门没有锁,然后就想,前几天你不是生气了吗,今天特意为你准备了一个水杯,想悄悄地送给你,算是向你道歉吧,想乞求你原谅。但是……但是没有想到,我刚拿出水杯的时候,你忽然进来了,我一紧张就……”

“行了。你出去吧……”谢敏不想听这么没用的东西,她现在就是想知道谁动了自己的电脑。然而即使找不出这个人也无所谓了,因为那个人只是开机了,却没有打开密码,没有看到里面的东西。

唐天宝还傻傻地矗立在那里,不知所措地发起了呆。

“你可以走了。”谢敏又重复了一遍,一副老板的架子。

走出了设计总监的办公室后,唐天宝才意识到了自己刚才是何等的失态。他一个人坐在电脑前,点燃一支香烟镇定着自己的神经。

这时,幽灵一般阴魂不散的余梦又来了。

“干什么?”唐天宝警惕地说道。因为毕竟刚才自己幸灾乐祸地打击了她一顿,他怀疑她是来伺机报复的。

“干嘛一副备战的架势?真讨厌……”余梦变脸真快。

唐天宝心中的警惕放下了,百无聊赖地问余梦:“干什么啊?没事,我这还忙呢。”

余梦听出了唐天宝这话的弦外之音,然而她并没有因为这个一气而走。相反,余梦坐在了办公室的沙发上,认真地说:“唐天宝,你对服装设计大赛就一点兴趣都没有了吗?”

唐天宝吸了一口香烟,烟气从鼻孔里慢慢地冒了出来。他伸手把烟放到了烟灰缸前,弹了弹烟灰说:“既然我连初赛都没有入围,你说我还关注这个大赛干吗?”说罢,唐天宝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脸上写满了惆怅。

“难道你就不想知道荣获一等奖的人是谁吗?”余梦一步一步地诱导着唐天宝。

在唐天宝的内心,他是喜欢服装设计这个行业的,虽然他入行相对来说比较晚,然而他却一下子就爱上了这个行业,爱的如痴如醉,几近疯狂的状态。他自己本身就是学的设计专业,对设计一如既往地着迷,而服装设计是设计中唯一一个能与女人的身体的线条曲线紧密地联系在一起的一个职业,所以他爱得更加毋庸置疑了。

余梦是了解唐天宝的,她知道他虽然口硬说与自己无关了,然而他心里早已迫切希望自己能早点告诉他关于那次服装设计大赛的所有情况了。

余梦笑着又问了一遍:“你到底想不想知道啊?反正那个人你也认识,你要是不关系这事了,我就不说了。我可不想拿自己的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余梦故意用这种方法刺激着唐天宝。

“哎呀,你快说吧。怎么这么多废话……”唐天宝不耐烦地说。

唐天宝这次的强势,在余梦这里一点作用都起不到了。

余梦调皮地说:“你求我。你要是不求我,我就不告诉你。”

“切。”唐天宝一脸不屑地表情,说,“第一名和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

“你还别说,第一名和你有关系。你们不但认识,而且还是好朋友!”余梦说着朝着唐天宝做出了一个鬼脸。

唐天宝实在搞不清楚,余梦为什么做那个鬼脸,难道是在揶揄自己?

“那你快说吧,我求你了。”为了知道第一名是谁,唐天宝还是软了一下。

余梦心里忽然有种强烈的满足感,这种感觉已经阔别多年了。

唐天宝见余梦一直在那里呲牙傻笑着,着急地说:“你还说不说了?”

“嘿嘿,好好……我说,我说。”余梦一边笑唐天宝急得那副猴样,一边说,“第一名是咱们公司的设计总监……哎,家人家里有钱呗,肯定是送礼了;也有可能是接受了什么潜规则,毕竟她长得还算俊俏。”余梦说着,也不忘记加上一些自己的主观评价。

“你说什么?”唐天宝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了余梦的跟前双手紧紧地抓住余梦的胳膊认真地说,“你把刚才的话再给我说一遍!”

“哎呀,干什么啊?你放开手,你都把我抓疼了。”余梦挣扎着,说,“不就是说了你心目中的那个人几句坏话吗,你至于这么激动这么生气吗?”

“别打岔!不是这个,你把那个人名再给我说一遍。”唐天宝金光怒目,面无表情。

余梦战战兢兢地又把谢敏的名字重复了一遍。唐天宝这时才松开手,面部表情时而欣喜时而忧愁,整个呆住了。

“唐天宝,你没事吧?”余梦被唐天宝这副傻愣的表情吓住了,她把手放在了唐天宝的额头上,一边摸着一边说,“你可别吓住我。我不知道你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顷刻,唐天宝忽然大笑起来,仿佛一个神经病患者那种突如其来的笑声。让站在他对面的余梦,不寒而栗。

喜欢归喜欢,然而当唐天宝知道自己被一个十八岁的小孩打败了的时候,心里还有些许的不甘。

余梦借机溜出了办公室,唐天宝一个人坐在电脑面前,默默地发呆,心情复杂。他再一次点燃一支香烟,吸了一口就把它放到了烟灰缸上。他晃动了一下鼠标,电脑的屏幕上的屏保立马消失了。唐天宝点开自己的文件夹,找出了自己以前那个服装设计方案,认真地看了一遍。虽然唐天宝认为自己的这个作品也是独具匠心独有特色的一个方案,然而没有得到认可,再好的东西,也只是自我感觉良好而已。

唐天宝从来都不认识自己是一个“怀才不遇”的人,他认为“怀才不遇”这个是非常扯淡的一个词,它是那些失败的人士,聊以自(慰)的一种滑稽说法而已。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怀才不遇”这一说,如果一个人“不遇”,那么只能说明他根本就没有“怀才”。所以他应该做的就是读书学习让自己“怀才”,而不是天天借酒消愁戒烟装叉的破罐子破摔自暴自弃的颓废样子。在唐天宝的思维里是金子总是要发光的,一个人成功,不成功是暂时的;一个人不成功,成功是暂时的。

唐天宝删掉了自己为大赛设计的稿件,连同那个文件夹里一些与大赛相关的一些内容也都删除了。在唐天宝的电脑里,一切与这次新人服装设计大赛的有关的东西都没有了。失败和荣誉都有可能成为一个人前进道路上的累赘、绊脚石,只有懂得放弃的人才能走得更远。删掉了那些文件后,唐天宝仿佛卸下了一个包袱,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不是了,所以一切都要从头开始,没有任何的负担——既没有成功的骄傲,也没有失败的懊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