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胖子，我没功夫，你自己去吧。”陈大龙目不转睛地说。

“好烟！”唐天宝诱惑着陈大龙。

“什么好烟？”陈大龙的目光还是不离开书本。

“石林。”唐天宝说着，连他自己都有些兴奋了，在那个时候能抽上“石林”牌香烟已经算是一种奢侈了。

陈大龙是一个不学无术整天无所事事的人，今天却反常地看起来书，实在让人费解。唐天宝仔细观察着陈大龙。

“看什么看？”陈大龙发现了唐天宝那双大眼睛在盯着自己，急忙合上书说，“走，抽你根好烟。”

“你看的什么书？”唐天宝好奇地问道。

“课本呀！”陈大龙迅速地把书塞到了书堂子里。

后来才知道陈大龙看的是一本彩版的美女人体艺术书。虽然是彩版的，但是也是盗版的，画面有些劣质。

陈大龙恋恋不舍地跟着唐天宝来到了厕所里。班里大部分男生都喜欢这里，而不喜欢课堂，在这里他们可以尽情地释放自己。地上散落着很多烟头，大部分都是一些廉价的“官厅”牌香烟。

唐天宝从裤兜里掏出了一包白色硬盒的“石林”牌香烟。

“来，点上。”唐天宝递给了陈大龙一根，自己也点燃了一根。

“你小子哪来的钱？”陈大龙一边品尝着烟，一边问道。

“零花钱买的，你就别管了。”唐天宝抽了一口呛得差一点流出了眼泪，他咳嗽了一下，脸前全是烟气。其实唐天宝还不会吸烟，仅仅是拿着做做样子，陈大龙也是一样，大家都是假吸，所以谁也不嘲笑谁。

“大龙，我怀疑自己得了病。”

“靠，你这个死胖子吃得比猪都多，还能得什么病？”陈大龙不屑一顾地说，“你少在这里可怜兮兮地。”

过了一会儿，见唐天宝沉默不言，一脸忧郁的样子，陈大龙才问道：“你可别吓唬我，你不会是得了什么绝症了吧？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靠，没有了你，我以后还找谁说话去，还找谁要烟呀？”

陈大龙扔掉了才吸到一半的香烟，双手紧紧地抓住唐天宝的肩膀，问道：“你到底怎么了？得了什么病？”

唐天宝深深地抽了一口烟，把烟气又全部吐了出来，他弹了弹烟灰，缓慢地说：“这件事，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快说吧，你想急死我呀！”陈大龙催促道。

“哪里？”陈大龙不解地问道。

唐天宝扔掉了已经着完的烟头，指了指自己的下半身。

事实上陈大龙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虽然他号称是医药世家，但是这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毕竟他也是个孩子，真正懂医术的是他的父亲和祖父。不过，祖上传下来的“求死扶伤”的医德似乎被陈大龙继承了。陈大龙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没关系，你这个病包在我身上。明天我问问我爸。”

“别说是我得了此病。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唐天宝有些担心地说。

“那我说谁？”陈大龙问道。

“随便编个人，反正班上那么多人呢。”唐天宝建议说。

其实，陈大龙也有一个秘密埋藏在自己的心中，每当自己看那些彩色胴体时，自己的下面也是硬邦邦的，特别难受。陈大龙也一直想向父亲问这件事，但是又难以启齿，正好唐天宝自己撞上门了，他可以直接找父亲问问这是怎么回事了。万一要是什么不治之症的话，也好早发现早治疗呀。

陈大龙的父亲其实根本没有把陈大龙的问题当回事。

“简直是扯淡，小毛孩子硬什么硬了，滚回屋睡觉去！”

陈大龙被父亲骂了一顿回了自己的屋。

第二天唐天宝屁颠屁颠地拿着好烟又来贿赂陈大龙了。

“大龙，你爸怎么说的？”

“这是绝症呀！”陈大龙吓唬着唐天宝，他犹豫了一会儿接着说，“哎，这种病，会影响今后的生育的，很有可能断子绝孙呀！”

唐天宝完全陷入了一阵恐惧之中。

良久，气氛凝重起来，空中弥漫着香烟冒出的烟雾。

“哈哈，死胖子，我这么说你就信呀！哈哈……”最后陈大龙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唐天宝半信半疑地看着陈大龙，心里忐忑不安。

陈大龙再次从唐天宝那里拿了一支香烟，点燃，满脸忧愁的样子。

“怎么了？你别吓唬我，我这病到底能不能治呀？”毫无疑问，此时此刻最紧张的是唐天宝。

“我问我爸了，他劈头盖脸地骂了我一顿。说小毛孩子，硬什么硬呀，滚蛋……”陈大龙把陈父所说的话，一五一十地跟唐天宝学了一遍。

“应该没事的，要不然，我爸早就询问是谁得的此病了。”陈大龙拍了拍唐天宝的肩膀安慰他说。其实，他同时也是在安慰自己，因为自己同样也出现了这样的症状。

唐天宝还是有些担心，说：“不行，我还是去医院，让医生看看吧。”

陈大龙沉默了一会儿，吐出了一口烟气说：“其实……其实，我也有和你同样的症状。”

“不是吧？”唐天宝满脸的惊讶。

陈大龙向贼眉鼠眼地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没有人，他才把头靠近唐天宝的耳边小声地说：“我每次看到那些美女的身体时，我的那里也会有反应，浑身难说。这个病症和你所说得病症是不是一样呀？”

“你？”唐天宝抓着陈大龙的肩膀仔细观察着陈大龙，“你也有这种病症？”

“应该不是病吧。我也不知道，反正只要一看那东西，我就有反应，就兴奋。”陈大龙说着，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你看的什么呀？”唐天宝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就是那本大人书……”

唐天宝感叹了一声，自言自语道：“难道咱们真的无药可救了吗？”

陈大龙一把搂住唐天宝的肩膀说：“别再唉声叹气了，听高年级的几个哥们儿说谈场恋爱就没事了。”

“真的假的？”唐天宝半信半疑地问。

“我也是听说，过几天我给你找个女朋友，你试验一下。”陈大龙一本正经地说着，又转移了话题，“走，我把那本‘大人书’拿给你看看。”

陈大龙把那本“大人书”拿到了唐天宝的时候，唐天宝的身体再次有了反应。

唐天宝是除了陈大龙外，班里第一个看了这本“大人书”的人。他们心里都清楚，在课堂上看这种，如果被发现是一件多么丢人的事呀。

往往是越担心什么就越是会发生什么。

唐天宝才看到了一半，就被语文老师马三红发现了。

“唐天宝，你来读一遍课文。”马三红这样喊了三遍，一直不见唐天宝有任何反应。于是，马老师悄悄地走到了正在埋头看书的唐天宝身边。马老师最开始还为这个孩子是在看什么小人书之类的呢，不曾想却是赤裸着什么的“大人书”。

马老师在唐天宝身边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唐天宝认真地看着，恋恋不舍地翻着页。要是陈大龙格外响亮的干咳声，相信唐天宝还会一直看下去，根本就没有发现马老师已经站在了自己身边。

发现了马老师后，唐天宝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鹿，急忙把书合上塞进了书堂子里，然后站起来，撞得桌凳乱响。

“把书拿出来。”马老师一脸严肃地说。

唐天宝弓着腰，死死地捂着书堂子的口，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拿出来！”马老师一边说着一边动手去唐天宝的书堂子里拿。

唐天宝的骨子里不是坏孩子，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反抗了，只是一味地做着毫无意义沉默。马老师拿到书后，愣了一会儿，然后马上走到讲台上把书死死地塞到了书堂子里面的塑料袋里。

马三红老师的脸上一片绯红，被学生们清清楚楚地观察到了，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起哄了，只有陈大龙和唐天宝两个人沉默不言，把头深深地埋在课桌前的书里。

“太丢人了！”唐天宝的心跳一直处于加快状态，直到下课铃响了，他第一个飞速跑出了教室，生怕马三红找他算账。唐天宝当时的想法是幼稚的，以至于后来回忆起这件事的时候，依然心有余悸。

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待第二节课的铃声响起的时候，唐天宝刚坐在座位上没有把屁股坐热呢，就被门口的马老师喊了出去。

“吴老师，打扰一下，我找个学生。”马三红，对着正要给同学们讲课的数学老师吴晓霞说。

吴晓霞拿着课本，面带微笑地说：“好吧。”

唐天宝望着吴晓霞，感觉这个人简直就是一个落井下石的小人。

“唐天宝，出来一下。”马三红朝着唐天宝说。

劫数难逃，唐天宝跟着马三红走出了教室。马三红是个胖女人，肥大的裙子依然遮盖不住她丑陋的身材。

唐天宝紧跟着马三红，紧张得浑身发抖。

马三红把唐天宝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随手把门关上了。

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马三红直奔主题地说：“这本书是谁的？”

唐天宝当然知道马老师说的是什么，但是他不能说实话，他不能出卖陈大龙。良久，唐天宝缓慢地说：“是我的。”当他说完这简短的三个字的实话，感觉脸上热辣辣地疼。马三红打了唐天宝，虽然教育一再改革，但是在这种天高皇帝远鸟不拉屎的小城市，很少有教育者把那些狗屁规章制度当一回儿事。

“你说你这么小小的年纪，你看黄色书籍，长大后不坐班房才怪呢。”马三红已经被气得上气不接下气了，“你说……你说，平时看你挺老师的一个孩子，竟然干出了这种事。丢不丢人？啊？”

在唐天宝的心里他只知道看那种东西是丢人的一件事，却不知道居然也是犯法的，他要是早知道犯法的话，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看的。他紧张浑身发抖，最后情不自禁地哭了起来。那个时候，他确实还小，遇到事了，一点主见都没有了。

马三红跟唐天宝讲了一些关于“性”的基本知识。唐天宝朦胧地听着，时而懂又时而不懂。